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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观世界:医师为何要学微生物?

发布日期:2024-12-30 15:57:16 来源: 作者:

翻开医用微生物学第一章,开宗明义指出:“微生物实验在传染病诊断中扮演重要的角色”,因此医师应学习微生物学。

 

人类与传染病的关系自有文字出现就已记载,各个古文明、传统医疗都发展出各自的病因诠释系统和治疗方式,微生物实验和实验室却只是近两百多年才出现的产物。是怎么样的历史机缘,让微生物实验跟传染病产生强大的连结?再者,研究生物研究自然本是博物学家的工作,是怎么样的历史发展,让微生物学知识成为卫生学者、医师必修的课程?

 


时间回到 1870 年普法战争,法国战败后,社会上大量涌现“改革为当务之急”的口号,《科学杂志》主任阿勒加夫(Algave)提到:“国力取决于市民的数量与体格。”言外之意,健康不仅是个人财富,还攸关国家大事,国民的健康就是国家的财富,那么,谁来维持、保护国民的健康?当时提供卫生知识、倡导健康行为的专家,即是卫生学家。

 

然而,当时的卫生学并不是现在所言的公共卫生,而是强调包山包海都要注意的传统卫生学。疾病的发生跟风、光、热、水、土有关,生活习惯、工作、教育也不无关系,卫生建议不停地叠加、从不删减,可是,理解一切致病事物,也意味着什么都不理解,当倡议要成为卫生行动时,却显得无能为力,因为没有重点。

 

也就是说,传统卫生学的理论提到许多可能致病的原因,但一来显得分散没有重点,二来也无法说明,为何相同的环境有人会得病,有人却不会生病。

 

此时,巴斯德的微生物实验吸引了卫生学家的目光。


《巴斯德的实验室:细菌的战争与和平》是法国哲学家、社会学家拉图(Bruno Latour,1947-)的经典著作。


我们常认为实验室生产出来的科学知识是无可争议,实验室是知识的圣殿,但拉图并不这么认为,他以巴斯德的微生物实验室为例,强调区分科学与社会是没有意义的。

 

原本从事结晶学研究的拉图,因接触酿酒业的酵母问题,迳自离开结晶学,与化学家一同投入发酵工业,将工业、经济的问题转变为实验室的课题,巴斯德这样从 A 学科到 B 学科再到 C 学科的转变,拉图称之为横向位移。其中最为精采的便是炭疽菌的研究。

《给我一个实验室,我将举起全世界》一书提到炭疽症使得农业产值下降,是当时法国农业最为头痛的问题,也是法国政府急欲处理的传染病。在传统卫生学的理论下,需考虑影响疾病的一切变因,包括土地、风、气候、农耕系统等,因此人们认为炭疽病是由多因素共同造成,不太相信有任何单一的病因解释。

 

巴斯德首先是在农场边建立实验室,在嘈杂凌乱的农场里,学习农夫与兽医对炭疽热的知识,接着,他将农场的细菌带回法国高等师范学院做大量培养,让原本肉眼看不见的细菌,成为可见可摸的菌落,不过这一步仍无法将细菌和疾病接上线。

 

再来,他用动物模式让炭疽菌感染动物,模拟出小规模的疾病传染,并用图表与仪器细致的控制和记录整个过程,细菌跟疾病终于产生关系了,可是这个实验终究只有研究人员看到。

 

因此,最后一步就是要让全国民众共同见证,他不只用白纸黑字的科学论文说服其他科学家,更将开发出的疫苗带到普仪堡的农场进行实验,邀集农夫、兽医、官员、记者、民众一同观看这实验,有注射炭疽疫苗的牛羊幸免罹病,而未注射的组别则感染炭疽病死去,透过亲眼见证或是报章杂志的报导,细菌和疾病的关系更加紧密、强大,而且不只是科学知识上的演绎,更是有社会认可的真实,微生物学知识变得无可争议。

 

于是乎,巴斯德透过微生物实验室做为支点,借由跟农夫、兽医,以及非人行动者炭疽菌结盟,反转原有影响力的强弱关系,调动了全世界对传染病和细菌的认知,更重要的是说服卫生学家,将他们也纳入巴斯德的网络中。

 

拉图以战争为比喻,卫生学家利用微生物学的证据,将敌人集中到“必经关口”(point de passage obligé,类似隘口),此时卫生学家只要集中火力便有机会由弱转强,压制传染病。另一方面,这些成为巴斯德们的卫生学家也透过科学论文向知识界施压,逼迫读者改变心中所信之事,遂此,微生物学知识也开始向医界叩关。


稍微了解欧洲医疗史的读者应该知道,内科医师与外科医师是不同的起源,内科医师来自学院的训练,掌握医学理论和药物使用知识,外科医师则起源于替人放血的俗民领域,类似理发师行会,直到十八世纪的战争中,外科医师在军医学扮演新的角色,地位才随之提升。



面对新兴的微生物学知识时,不同科别的医师团体有着相异的态度,外科医师使用了抗菌剂,使得外科手术能够触及深藏体内的脏器,特别是在军医方面,在了解巴斯德学说以后,军力迅速发展起来,可是,这一套对内科医师却不管用。

 

十九世纪时,医师与病人之间的密谈关系、信任是内科医师的执业重点、也是利益之所在,太偏向公共事务和生物学的微生物知识,无法吸引内科医师加入,再者,家禽家畜跟人体医学的关联不大,狂犬病虽然骇人听闻,但却是罕见的病症,而且药物还需到巴黎的巴斯德实验室才拿得到,对于内科医师而言,微生物学对他们没有用处。

 

然而,这群卫生学家、巴斯德们,透过实验室的技术、文本(书面或修辞)以及社会实作,影响民众对疾病的认知,也促使政府隔离受感染的病人以切断传染路径。为了迅速隔离,医师须要向政府举报他的病人被感染了,疾病不只是个人的不幸,而是对公共秩序的危害,医病的密谈关系受到冲击。

 

另一方面,民众接受微生物的概念,由被动变成主动,而医师为了维持病人的信任,微生物学知识成医师无可避免的新知,否则,将被视为愚昧无能。就如同战场的比喻,医师们也被集中到巴斯德们所建构之“必经关口”,就等古板的医师通过关口、拥抱微生物学、成为巴斯德们的盟友。

 

让医师们通过关口,不只是要造社会氛围之形势,更需要一些突破点、临门一脚。

 

首先是来自医师团体内部人力过剩、瓜分市场的压力,1900 年,医学工会期刊一篇征求职场拥挤的解救良方,古梵(Gouffin)医师提出以增加细菌学、拉丁语等课程来延长医师的修业年限,限制年轻同仁的数目。再者,许多医师也在出诊费里加入消毒杀菌的费用,微生物学知识成为可计价的利益。三者,白喉疫情的爆发,不只是治疗需要疫苗血清,医师最重要的工作—诊断白喉,亦须微生物实验的显微镜才能确诊。

 

于是乎,医师开始成为巴斯德们的盟友,接受微生物学。更有甚者,医师还仿效巴斯德们的位移弹跳,借由微生物学巩固自身的专业,排挤医疗市场上的竞争者,如药剂师、江湖郎中、修女等,也透过与卫生政策结盟,从病榻走向国家,在家庭计划与都市建议中都有一席之地。


行笔至此,从历史的发展来看,“微生物实验在传染病诊断中扮演重要的角色”并非那么的想当然耳。从微生物被认为是普遍存在的事实,到微生物跟公共卫生、国家结盟,甚至成为医学必修知识,都是在近两百多年间所发生的事。

 

拉图利用三份跟巴斯德有关的期刊《科学杂志》、《巴斯德学会年鉴》、《医学总汇》,指出透过近代才出现的实验室,微生物以不同形式的再现,不只展示其科学性,也展现其政治性。尤其是十九、二十世纪之交,微生物学随着欧美列强进入东亚,尤其是德国的实验室医学,微生物学更成为现代、进步的象征。

 

日本明治维新,长与专斋医师到德国考察,将其医疗和疾病管理制度带回日本,还借用并转换《庄子》里“保卫生命”的字词,赋予其德式的医疗及疾病管理制度的内容,而微生物学及传染病控制即是重点。于是乎,在近代东亚,“卫生”成为政府对民众生命的管理之一,国家权力透过医疗卫生,进入民众的生老病死,“微生物学”即被视为具有现代性的象征,更是日本医界学阀竞争攻讦的知识场域。

 

在日本侵略及殖民东亚各国后,微生物学更影响了中国传统医学的现代化。皮国立考察Typhoid 翻译成“伤寒”病名的一连串历史变化,指出民初中医的在知识转型,一来要面对自身学术内部的问题,二来又要以经典去重新定义西医病名,反映出传统中医在面临西化或现代性的碰撞时,如何选择性地吸收与抗拒微生物学的冲击,使传统中医得以更新并延续传统知识脉络。

 

“医师为何要学微生物?”这个看似白目、发牢骚的问题,原来背后隐藏着科学、医学及世界史重要的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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